其一，加在国家、地区、城市名称之后，表该地的语言或住民，如Chinese（中国人）、Japanese（日本人）、Vietnamese（越南人）、Portuguese（葡萄牙人）、Viennese（维也纳人）、Milanese（米兰人）、Genevese（日内瓦人），这种用法丝毫没有歧视的含意。试想，葡萄牙（Portugal）曾经是欧洲的海上霸权之一，维也纳（Vienna）、米兰（Milan）、日内瓦（Geneva）代表了欧洲的精致文化，在这些地名之后加了“-ese”的Portuguese（葡萄牙人）、Viennese（维也纳人）、Milanese（米兰人）、Genevese（日内瓦人），有任何轻视的味道吗？没有。难道把相同的“-ese”加在 China、Japan、Vietnam之后，就会有不同的含意吗？当然也没有。
其二，“-ese”加在某些专业领域之后，表示具有该专业特色或风格的语言，如journalese（新闻体）、computerese（计算机术语）、legalese（法律行话）、officialese（官腔官调），则常具有贬损的味道，隐含着一般人对这些专业术语诲涩难懂、玩弄文字的不屑感。此种贬损、不屑仅限于这一类，并没有跨界侵犯到第一种用法。
当然，很多亚洲国家地区的语言和住民，其英文名称的确都常以“-ese”结尾，这是语言上令人惊奇的现象，其中有无历史上的社会因素？例如，原先出现了第一个“-ese”的字眼，让人有一种异国风情之感，随后很多亚洲国家地区因为“遥远”“神秘”，也都依此模式加了“-ese”，即语言学上所谓的“词汇扩散”（lexical diffusion），有无这个可能？这是个大胆的假设，还需要有更多的数据来做进一步探讨，不过现在表某地语言或某地住民的“-ese”的确没有贬义。
英文里表“（某地）人；（某地）的；（某地）语”的后缀除了“-ese”以外，常见的还有“-ish”（如British英国人、Irish爱尔兰人）、“-an”（如Cuban古巴人、Chicagoan芝加哥人）、“-ian”（如Canadian加拿大人、Parisian巴黎人）、“-er”（如New Yorker纽约人、Londoner伦敦人）、“-ite”（如Brooklynite布鲁克林人、Tokyoite东京人）、“-i”（如Israeli以色列人、Pakistani巴基斯坦人），等等。当然还有其他次要的方法，就不在此详述了，不过简言之，“-ese”只是众多选择之一，至于为什么是“-ese”而不是其他，原因除了跟地名的拼音结构有关之外，大概也不脱历史的巧合以及语言的任意性（如前述的词汇扩散现象），毫无价值判断可言。
回到Chinese（中国人）本身。这是个中性、标准的英文字眼，没有任何歧视、冒犯的味道，Chinaman和Chink（皆为“中国佬”之意）这两个词才有。这是英语世界普遍的认知，也充分反映在英文词典里。如果真要说中性、标准的Chinese有贬义，那么最有可能的，大概是上下文语境所营造出来的氛围，以及反映在讲者/作者的语气和态度吧！
行文至此，读者应能清楚了解，网络流传的呼吁根本就是谬论，毫无根据。谣言止于智者，不要再以讹传讹了。
【本研究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“新足本汉英词典编纂研究”（批准号16ZDA213）的阶段性研究成果】
（感谢作者授权，文章原载于2018.11.6《南方周末》）
作者简介
东吴大学英文系副教授、原系主任，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，《英语世界》编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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